感受故乡的散文

时间:2022-12-15 10:11:12 读后感 我要投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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感受故乡的散文

  一

感受故乡的散文

  1999年7月,我因返聘为农场写场史,有机会赴北戴河参加全阂志鉴工作研修班,临行前就做好了准备,要借机回山东胶东老家一趟,那里虽然没有了特近的亲人了,但我必竟生于斯长于斯,少不了对故乡的绵绵之情。

  到达北戴河的当天,顾不得一路风尘,便随同前进农场宣传部侯绍纯部长到海边洗海澡。泡在海水里,我立刻像投进了故乡温暖的怀抱。因为,我的故乡也在海边,这里的海水与故乡的海水是相联的。

  可是,那天风平浪静,感觉不到海水一丝一毫的流动,这就与故乡的大海不同。在我的记忆里,故乡的海水是流动的,这种海水流动的切肤之感,是1956年夏天,我强渡一条海沟差点被激流冲走淹死的亲身感受。

  如今,岁月沧桑,已把当年强过海沟的少年,雕琢成年过花甲的老人了,在北戴河的海水里我才知道,风平浪静的大海,就像一个奇大无比的死水泡子,海水真是不流动的。这一发现,使我又想起了那个遥远的西陬湾。

  在我出生的那个叫慈家滩的村庄西面,有个大水泡子叫西陬湾。那一湾清水,不仅是村妇们洗衣的好去处,更是村童们娱乐的天堂。夏日,孩子们在这里洗澡;冬天,在这里打冰滑、抽冰猴儿。可以说,村里每一个孩子,都是在西陬湾的陪伴下长大的,当然我也不例外。我对西陬湾的记忆,本应充满童年的欢乐和少年的甜蜜,可偏偏还要潜含着一丝隐隐的痛苦。

  我在《迟到的荣誉》这篇文章中说过,1959年我初中毕业时,因为家庭出身不好,遭到了一次政治打击,把我对人生的理想打得粉碎!于是,有一天我对父母悲壮地说出,我要离家出走!不能给儿子以呵护的父母,终于同意我带领小学毕业的弟弟,一同投奔在佳木斯市的表哥处。在当时的政治气氛下,像我这样离家出走,就是一种逃离,一切准备都是在暗中进行。当要离开家乡的前夜,我约了同村的好朋友、中学的好同学慈惟仁、慈惟恒到西陬湾相聚。那是皓月当空的夜晚,我们在清澈的湾水旁,一起回忆起童年的一些趣事儿,同学时的友谊,我们的谈话很长很长。这就是我对西陬湾的告别,对朋友的告别。但我却半句没敢提离家出走的话题,只是在临分手时暗含泪水说了句:“惟仁、惟恒啊,今后我们可能都要天各一方,但不要忘记今夜在此一聚!”表达了我的“欲知别后思今夕/汉水东流是寸心”的含意。

  离开家乡是在第二天夜里。在全村家家熄灯一片沉寂中,我家的院门“吱呀”一声开了,我和弟弟做贼似的溜出门外,脚不敢出声地上路了,我们要步行到五十里以外的县城乘车。当要离开村街时,回头一望,父母、兄嫂,还在门前默默地目送我们离去。我的心里一酸,想到此一去,不仅要离开生死相依的亲人,而且前途难卜,便陡然生出一种凄凉的情绪,泪水便潸然而下。出村后,我怀着一颗卑微的灵魂,带领弟弟默默行走在离乡路上,心在想:我的同学和朋友们,知道我不辞而别逃离家乡的消息时,将作何种议论?那时我真切地希望他们能够理解我,无论我走到何方,无论命运把我抛向哪里,他们都能以深情的目光注视我,像天上的星辰一样,照亮我的前程。

  二

  即便是生长在海边的人,对大海的了解也不一定那么全面、透彻,因为它总是不断地变换面孔,常常让人惊叹不已。

  在北戴河我第二次来到海边,面前的大海,己不是淑女般稳静的面孔了,而变成了一个狂妄的暴君。海啸轰鸣,狂浪迭起,令多少洗澡的人望而却步,只站在岸边观海。看着这波涛汹涌的大海,立刻使我想到那年离家时在烟台遇到的风浪。

  记得我们是1959年8月2日到达烟台的,一个初进城市的农村孩子,立刻被那眩目的繁华和噪杂搞得晕头转向,在那林立的高楼大厦挤压下,说话都不敢大声了。我小心翼翼地向人问路,终于从汽车站走到了船站。那时,因海上风浪过大,已经3天未通航了,船站已客满为患,到处都是涌动的人流。还好,听说当天晚上有两艘船开往大连,一艘客轮,一艘代客轮的货轮,可把滞留的旅客全部运走。我们找到售票处一看,我的天!一溜长蛇阵排出百米远,我们好不容易排到售票口,虽然只买到两张乘货轮的船票,也感到心满意足了。当我们乘上那艘货轮刚出港口,我便领教了大海的威严,那巨大的货轮,就像一片微不足道的柳叶,被海浪抛来抛去,使乘船的旅客十有八九都晕船呕吐起来。我虽然是生长在海边的孩子,却是第一次乘船跨海,照样搜肠刮肚,把腹内故乡的五谷杂粮全部打扫得干干净净,以至到了大连,还觉天转地旋,有车不能上,在车站广场整整躺了一天。后来我常想,那次晕船,是大海对我叛逆行为的惩罚,是把我“净身”驱逐出故乡的大门!

  现在面对狂怒的大诲,我毫不犹豫地置身其中,我和所有的下诲人一样,跳跃着喊叫着躲避诲浪的冲击。在一片欢呼雀跃声中,我吃惊地听到了一声声亲切的乡音,循声望去,我看到的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,便主动与他搭话,得知他来自故乡美丽的域市--烟台。于是,在躁动的海水里,两个异地相逢的同乡,开始了亲切地交谈。他对烟台的叙述竟使我大为感动,一种对这座城市的温暖记忆,漫染上我的心头。

  那是因为丢失了船票引起的。

  当年山东为控制人员外流,凡在烟台乘船北上,必须凭证明购票。我的证明是去学校假称到东北探亲开出来的。弟弟的证明是我求同班同学杨玉连以同样的办法开出来的。购完船票后证明被盖上“票已购”就失去作用了。我们真是太大意了,傍晚要上船时才发现,两张船票不翼而飞了!这真是一场悲剧,我们刚刚看到前程中的一点亮光,无意中却又迈在了地狱门前。无奈中我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售票员身上。我们重新来到售票口,递上证明,说明原委,苦苦衷求那位女售票员再卖给我们两张船票。可能那女人看我们满面泪痕,特别是未成年的弟弟哭得真切,动了恻隐之心,终于大为开恩地为我们补了两张票,还一再叮嘱说:“要小心点,不要再丢了。”至今回忆起这段往事,我对那位不知姓名的女人,仍然满怀感激之情,也因此对烟台这个城市,在我这远离故乡人的心里,永远留下了一丝温暖。

  现在,我对烟台的思念更加深了一层,因为,在西陬湾旁一别的好友惟仁、惟恒都在烟台,我们一别40余年没有见面,退休后才互相取得了联系,他们都要我回家看看。在烟台还有中学时同班同学勤安、仁凤、宗莲等,他们都始终存活于我的情感之中。我曾把“相会在烟台”的场面演绎得那么热烈神秘,现在终于要美梦成真,我情不自禁地对身旁的同乡说,等研修班一结束,我一定伴君回故乡!

  三

  现在回想起那次北戴河之行未能完成的故乡之旅,我发现,真正的原因不是北戴河没有通往烟台的海船,而是在外地工作的一双儿女,那时都回到了黑龙江边的出生地,向我发出了呼唤:“爸爸,我们都回家了,你快回来吧!”于是,我登上了那列由烟台开往佳木斯的火车。虽然车上座无虚席,我只能汗流浃背地站在车厢内,我却没有后悔,我只想到,这样可以早一点回到我的黑龙江。

  黑龙江在我的心目中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地理概念,它与我的知觉、情感、事业血肉相联,不论我走到哪里,它都是我的归宿。

  前些年,我走山走水去过不少地方,与人相处自我介绍,总是说我是黑龙江的。等对方听出我纯正的胶东口音提出疑问时,我才回答:老家是山东文登的。

  我这样看重黑龙江,是因为这条江是我命运的转折。在我最为潦倒的时候,是这条江收留了我。风浪的摔打,不反把我锤炼成一个真正的渔汉子,又使我入团入党,走上了干部的岗位。也是在这条江边的一间其貌不扬的草屋里,建立了我温馨的家。我的几个子女,就是伴着黑龙江的涛声降生的。他们是看着江上中、俄两国船只来往如梭,看着黑龙江轰然冰开、悄然封江长大的,黑龙江成为他们真正的故乡。

  关于故乡这个名词,《现代汉语词典》是这样解释的:“出生或长期居住过的地方”。这样看来,我真的是有两个故乡。不过,我还是愿意把出生地胶东称为故乡,把长期居住地黑龙江称为家园。虽然,家园也带有故乡的含义,但我认为,故乡对我来说那是遥远的过去,家园才是现实的。

  我不得不承认,我对黑龙江的亲情胜过对故乡的亲情。一个人对故乡的亲情,那是一种天然情愫,有人称为“故乡情结”。这情结对任何人来说,它永远都不会消失,哪怕你在故乡曾受到过挫折与不幸。因此我对故乡的思念与感受,作为一个过程将永远不会结束。那天我在北戴河登上那列北上的列车,当离故乡越来越远,离家园越来越近时,我曾有过自责:我还不如黑龙江里的大马哈鱼,它们生于江,长于海,成熟后就要义无反顾地回到黑龙江,完成繁育后代的使命后死亡。这种生命至死都忠于故乡的行为,令我这个远离故乡的人面有愧色。可是,我又无法战胜来自黑龙江的亲情吸引,这种亲情的内核是风风雨雨、坎坎坷坷中提纯的生命情愫,是一种命运情结,无论你离它多远,随时都能感受到它与你同在。可能有一点我和大马哈鱼一样,体内都有一种生命的密码,时刻听从黑龙江的召喚。

  “忆君心似西江水/日夜东流不歇时”。唐代诗人鱼玄机的名句,永远是我情感黑龙江又思念故乡的写照。从北戴河回来后,我给烟台的同学挂了长途,我调侃地说,不知咱们的同乡秃尾巴老李,是否还年年五月十三日回山东老家为母亲上坟?如果他孝心不改,明年我将与他同行,驾风随雨回故乡!

  这决不是一句戏言,在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回故乡一趟,以了却真实感受故乡的心愿。虽然常有人回故乡回来后很失望,但我肯定不会失望,因为我没有叶落归根的打算,我只是回去感受故乡,这样,无论感受到什么,都是一种收获。因此,我的故乡之旅,将是一个收获的季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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